第八章 血染清水

锅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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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爹爹作为一县之中主管钱粮赋税的重要属吏,这件事上就算来县令包庇赵德伦,父亲也一定是有分红的吧!”轩辕岚没有去看父亲感到安慰的脸,继续说道。

    “这个……”轩辕维迟疑一下,点点头,算是承认自己收了钱,心中却是不好受,刚才在儿子心中建立的形象一下子毁去了。

    “父亲不必难过,这样的事情,要是父亲没有收赵德伦的钱才是大祸临头呢。”轩辕岚安慰着这位自尊心受损的父亲,同时忧虑的发问:“只是这样看来,父亲是没有用这些钱财了?”

    “是呀,我收了,但决不会用,他赵德伦这个矿开采四年,一年分给我的红利是六十枚金币,一共二百四十枚,我全收着,一枚都没有用。”轩辕维像是辨白似的对儿子道。

    “一枚都没有用?那就坏了,只怕来宦臣和赵德伦对父亲的戒心会更重了。父亲你失策呀。”轩辕岚轻摇一下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方闻达。这位方家的顺位继承人眼睛一转,表示赞同他的结论。

    轩辕维略一思考,也明白其中的机关:“他们怕我会反水,揭发他们?”

    “所以说,父亲的做法不够理智了。这样一来,只怕父亲会有性命之忧呢。但也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这次就是了。”轩辕岚反而笑起来。

    “怎么说,你是指这个奴隶?”轩辕维马上联想起儿子的那个“学生”。

    “是了,就是志坚,哦,就是我的学生。我想把他和他父母都赎出来,既然他们是一家全部充为官奴,只怕是因为欠缴税金吧,想必不会少了,父亲只要用金币来赎人,不就也化解了他们的疑心。”轩辕岚大有信心的说道。

    “可是,这是私采银矿、私铸制币,他们就不怕这个奴隶泄密?”轩辕维倒不是这样认为。

    “泄密?泄什么密?我们不说,谁又知道他赵德伦是在私采银矿,那些开矿的官奴又不知道这个矿是民采还是官营,能说什么?再说了,就算赵德伦是傻瓜,来宦臣好歹也当了五六年县令,不是个白痴,能让赵德伦在银矿边上就开炉铸币?这种事还是要调个隐秘的地方吧。如此一来,这些个官奴怎么会知道他们开采出来的银子是运到哪里,作了些什么?”轩辕岚轻笑道。

    “也是呀。但是,为父还是不放心,他们就会这样痛快的让我们赎人,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奴隶被赎走,他们不就干脆没有泄漏的风险了。”轩辕维毕竟年岁大,心思严密。

    “嘿嘿,这个时候,就要我们的方少爷登场了。”轩辕岚一把拉过闷声很久的听众:“爹爹,你一开始就抬出小方的名头,只说任志坚在外出砍柴的时候用一手不错的烤肉技术迷住了小方,小方想天天吃,甚至以后回家也想带志坚走,故而为这家官奴赎身。同时爹爹用金币赎人,也堵住他们怀疑的心思。”

    “还有,”方闻达也动起脑子来:“这个县令来宦臣应该是来家的子弟吧,他们来家与我方家一向不和,这种官私勾结,私自铸币的事情足够整死他的,来宦臣应该是巴不得和我脱离关系才是,这样,他就会尽快同意,嘿嘿!是不是这样的,轩辕少爷。”方闻达像是炫耀似的反问。

    不理他,轩辕岚看着父亲,“你认为呢,爹爹?”“哦,你们都考虑到了,我还有什么问题,你们要什么时候带人走?”轩辕维半是欣喜半是忧虑的回道,欣喜是因为儿子心思缜密,未来不可限量,忧虑的同样是儿子的算无遗漏,儿子的未来究竟是怎样的,难道要打破先祖的遗训么?

    “不急,父亲可以待小霭满月再走,您好容易在家长住一段时间,就多陪陪姨娘!”轩辕岚体贴的说,这个小蔼,便是韩飞燕新生下的女儿了,同时也是轩辕岚的妹妹。

    “好,我回去就办。”轩辕维终于痛快的答应儿子的请求。

    一切都似乎走上了正轨:

    雷富在开始认字后自觉名字太低俗,不像方闻达、宁蓝云的名字大方,连郭月寒也不如,别说任志坚了。本有心请龙天行赐个名字,又面子薄,张不开嘴,只好求到相对熟悉的轩辕岚头上。

    某人敲诈了壮似小牛的家伙一天的劳动,约定替某人砍一天柴后,给雷富一个“惊天”的名字,“雷惊天,惊天雷”雷富反复咀嚼数次,高兴的宣布自己以后改名叫雷惊天。龙天行可不管这个学生叫雷富还是雷惊天,看他强壮的身子以及不笨的脑子,回身叫轩辕岚传授轩辕家家传的紫云真气给雷惊天。

    轩辕岚咧了好大的嘴,指指龙天行,又指指自己,龙天行也不管大徒弟的抗议,淡淡一句:“我们龙家的龙啸诀不让外传。”这样,雷惊天又落到轩辕岚这个大师兄手中学习武学。其他时间,龙天行好似漫不经心的传授雷惊天兵学的基础和各地民风民俗。雷惊天自知机会难得,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任志坚时间有限,只好先传授武功,不过,这回轮到方闻达出血。龙天行仅仅一句:“反正这些方家的武学你留着也没有用!”就将方闻达所有的反驳堵了回去。好在方家武学庞博,方闻达手边也不缺内外功的卷册,仅仅叮嘱任志坚不要随意使出后,就将方家嫡系子弟才可以学习的罗汉经甩出手。

    原来,方闻达因为五岁那年一次意外的重病,由练武奇才,突然变为终生不能练武的废物。在武学修为决定家族排名的世家门阀之中,这样的人,根本都没有人去理睬,从众星捧月般的公子,一下变成连仆人都不见得有多大尊敬的废物少爷,其中的心路过程,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九岁少年便能领会的。在有如自我放逐般的来到清水好,他的心情才稍稍好转起来。至于那些方家的家传武学,他却只能苦笑着放弃了。

    郭月寒自是跟着轩辕岚学习紫云真气,而龙天行只是让她学着分析事物,郭月寒大是抱怨,轩辕岚看出门道,好声安慰几次以后,一向好静不好动的郭月寒倒也学的津津有味。

    轩辕维回去十天后,县城来了两个县府衙役,要轩辕岚、方闻达一起去距离溪山村五里外的矿场领人,并且带来任志坚一家入藉公文,与村中里长交割这家人入住溪山村的事项,再由宁蓝云出钱,在村外公产边缘买了二十亩薄田,算是任家的耕地。

    轩辕岚与方闻达并没有进到矿场内部,甚至连围在外圈的寨墙也没有让他们进去,同来的两个衙役也是如此,气的这些平时在县城内横行无忌的家伙直咬牙,但是畏于赵德伦与县令来宦臣的关系,不敢说什么。

    不多久,任志坚和父亲任二狗、母亲大妮从山寨似的矿场走出来,任志坚还好,总算这些天与轩辕岚他们同吃两顿饭,身体还能看出些肉。

    他的父母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根本就是两具移动的骷髅,腿脚还不是很正常,是被他们的儿子任志坚一边一个扶出来的。即使这样,在寨门一开一合之间,轩辕岚还是能看见寨子中其他官奴们羡慕的眼光。

    据后来轩辕维说,一开始来宦臣根本不愿意放人,他也仅仅是表示要求放人的是方闻达而已,与自己毫无关系,对这件事也一点不在意。

    还是赵德伦心思伶俐,想通关节,不知怎样劝得来宦臣松口放人,却要轩辕维一人出钱赎人,而且一要价就是十五枚金币,轩辕维多个心思,立刻还价,好歹降到十枚,才交钱赎人。

    当金币交到来宦臣手中时,来宦臣还关心的问他手里存着那么多金币是不是要在县城养个外室。轩辕维赶忙推说是为儿子攒钱,来宦臣点头表示理解。

    玄武历1236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打破了五人正常的学习生活。

    雷惊天的父亲雷阿贵去县城买盐,谁知盐价涨了五成。这“通来记”是县城唯一一家盐铺,老板就是县令来宦臣,滥涨盐价的事情早已不是第一次。雷阿贵的钱本就不多,放在未涨价前勉强可以买二斤用上三五个月,现在价钱变化这样大,家里紧巴的日子可怎么过,心中不服,与“通来记”的伙计口角起来。

    “通来记”在这清水县还会怕一个乡下百姓,自是恶语相对,又心里不平衡,出来四五个伙计,将雷阿贵扑到地上,拳头棒子没命的一通打,直觉得出了气,才发现雷阿贵已是只有进气,没了出气。眼见要出人命,恶奴们也不害怕,只说是捉住企图抢劫盐铺的强盗一名,在县衙报了个“意图行抢,死有余辜”了事。雷阿贵被扔到县城西郊乱坟岗。

    有好心人到溪山村报信,大家与雷惊天母亲张氏赶到时,人早就死透了。可怜一个好端端的七尺汉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地方,胳臂、腿全被打折,头上、脸上全是血,只有一双眼睛瞪的大大——死不瞑目!

    雷惊天当即就要去拼命,被轩辕岚、方闻达死死拽住,“你去做什么,送死么?这些恶奴后面有县太爷撑腰,打死个人还不和撵死个蚂蚁一般,你现在是要把你爹入土,报仇是以后的事情!”

    “难道就看他们白白将我爹打死,我爹这可是死不瞑目啊!”雷惊天颓然蹲下,抱头痛哭起来。

    “站起来!”轩辕岚走到雷惊天面前,森然道,“站起来,是个汉子就站起来,当初什么都不畏惧的雷惊天哪去了?”

    “我……我是要去报仇,可是你们……你们……”雷惊天呼的站起,指着轩辕岚和方闻达。

    “我是要你去报仇,不是去拼命,更不是去送死!报仇,有的是机会,‘通来记’又不会跑掉,来得及,你现在应该是将你爹入土为安!”轩辕岚细细的解释。

    七天后,雷阿贵入葬,一应棺材、寿衣等物品全是轩辕、方、宁几人置办,请来七个和尚、七个道士,念了七天的经文,着实风光一阵。

    葬礼后第六天的早晨,雷惊天来到溪山村的村口。大榆树下,轩辕岚正在整理一个包袱,很大包袱。

    “阿……阿岚!”雷惊天虽然与轩辕岚同学数年,却始终看不透这个身材不是很魁梧,个头高挑的半大孩子。说他神秘,轩辕岚经常做些与同龄的孩子一样幼稚可笑的行动;说他年龄小,这个人总是一个在后山静静修炼,看一些生涩难懂的书籍,就连大家都不是非常感兴趣的白虎大陆通用语也能够学的十分起劲,龙天行放学后,雷惊天就曾经听到龙天行与轩辕岚用白虎大陆语言对话。

    据方闻达说,龙天行还私下里传授轩辕岚大食语言,当时方闻达酸溜溜的样子以及宁蓝云狠狠的拧着方家二少爷的耳朵警告说:“你羡慕还是嫉妒?有能耐自己学好白虎语后去求老师教你,看你有这么闲的时间么?”当时的样子,现在雷惊天想起来,还忍不住咧嘴想笑。

    拍拍一个人微微笑着站在那里的雷惊天,轩辕岚奇怪的看着面前已经几乎高出他一头的半大孩子,见到雷惊天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打个手势,两人一起上路,悄悄的离开了溪山村。

    路上雷惊天几次询问轩辕岚目的地是哪里,被问者永远用一个微笑回答。雷惊天心中隐隐感到这个大上自己几个月的朋友今次所要做的事。一想到自己将要与这个朋友做的事情,心下有些不忍,可是回想父亲雷阿贵死时的惨状,一颗软下的心腾的怒火焚烧!

    轩辕岚在中途尽量避免与人相遇,挑些山中小路来走,匆匆半日旅途,在距离清水县城五里地的一个树林里停下歇脚。轩辕岚从包袱中掏出几张面饼与一个水袋,让雷惊天简单吃过,正色问道,“你知道我们今天来做什么么?”

    雷惊天稍微迟疑一下,回答,“杀掉那几个打死我父亲的伙计,为我父亲报仇!”

    轩辕岚轻轻点头,“也对,也不对!”无视雷见天错愕的表情,继续下去,“是去杀人,也是杀伙计,但是我们今次要彻底一些——杀掉‘通来记’所有的伙计!”

    “啊!”雷惊天惊叫出声,轩辕岚作个禁声的手势,自顾自下去,“我们不可能只杀那些打死你父亲的伙计,这样只会惊动别人,到时我们很不容易脱身!再说,‘通来记’手上的人命何止你父亲一条,全杀掉他们并不过分!你现在可以选择,如果不忍心,你现在就回去,我一个人进城……”

    “我去!”雷惊天打断轩辕岚,“这是为我父亲报仇,我就是再害怕,也要去,不能让你一个人做!”

    轩辕岚直视雷惊天的双眼,“这是去杀人!”雷惊天毫不犹豫的点头。“要杀十几个人!”雷惊天愣一下,咬咬嘴唇,还是点头。“好,我们现在休息,一会晚上进城!”

    “晚上?”雷惊天怀疑的看着轩辕岚,“那不是关城门了,怎么进去?”

    “这个么,你会知道的,现在你只要睡觉打坐就好!”轩辕岚又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亥时末,轩辕岚带着有些发冷的雷惊天走到清水县城的城墙下。清水不是大县,县城也修造的十分简陋,城墙只有六七丈左右高,城头的护墙一马平川,没有通常的女墙,城墙前连护城河也没有。借着城头上几盏在夜风中摇曳的灯笼发出的微弱光亮,二人观察近一个时辰,也没看到一个巡逻的县中军士。

    轩辕岚打开肩头背负的大包袱,取出一个比成人手掌还要大上一号的铜质抓手,又解开身上的衣服,自身上解下一圈圈缠绕的两指粗的麻绳。雷惊天才明了今天的轩辕岚为何看起来比以往“魁梧”不少的原因。

    “来帮我一下!”轩辕岚快手快脚的将麻绳系在抓手上,把重新系起的包袱交给雷惊天,自己仰头估测一下城墙的高度,抛起一次试试,随即一个用劲,将刚刚组合而成的飞抓抛上城头。

    只听“当啷!”一声,飞抓被抛进城头那低矮的护墙上,轩辕岚用力拉了拉,感觉很牢固的样子,回头对雷惊天道,“我先上去,你注意动静,万一我被人发现了,你就到我们下午休息的树林等我,如果我明天一早还没有到,你就先回村去。”雷惊天看着轩辕岚的神情,宛如交代遗言,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出言阻止,“不如我先上去吧,你给我把风!”

    轩辕岚好笑雷惊天这个看起来忠厚的大孩子竟也说出“把风”这样的词语,可能是平常听方闻达说故事太多的缘故吧。“不,还是我去,我的功夫比你要好一些,几个军士还能应付的来。”

    “这个……”雷惊天还要争取,轩辕岚已经拉住绳索,脚蹬在城墙上,手脚敏捷的攀爬上去。六七丈的高度,对于轩辕岚这样身具武功的人,仅仅是盏茶的时间,便已经到达城头。静静的吊在绳索上,轩辕岚听着动静,良久,除了风声与头顶的灯笼被吹动的碰撞声,没有一丝人的动静。轩辕岚咬牙,双手攀上护墙,一个纵身登上城墙。

    轩辕岚刚跳进墙内,迅速矮下身子缩进城头的阴影中,小心的观察动静。云朵低沉,月色阴暗,城头上更是黑洞洞的,一阵小风吹过,沙沙作响,相信这个世界要是有鬼这个物质的话,现在一定不少,就是看不见罢了,至于说人,那是半个都没有。

    轩辕岚放下心,站起身形,探出城头,向下面仰头等待信号等到脖子都酸的雷惊天摆摆手,雷惊天明了的也攀爬上来。

    两个半大孩子顺着甬道小心的走下城墙,偷偷向门洞里望望,火光闪烁,笑语声不断,想来那些应该在城头的军士正十分开心。轩辕岚和雷惊天对视一眼,说不出任何话来。轩辕岚领着雷惊天绕过几件民宅与夜里打更的更夫,望城北的土地庙快步行去。“怎么?不去你家么?”雷惊天有些惊异于轩辕岚的路线。

    “不去,也不能去。这件事不能把我爹牵扯进来,最好都不要让他知道!”轩辕岚躲在一个拐角,侧耳听听路上的动静,轻轻的回答,“不然我们事发后谁向我们知会县里的风吹草动?而且,我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他操心好了!”轩辕岚一脸的孝子模样,雷惊天也说不好这个人是不是在演戏,总之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实际上轩辕岚心中还有一个原由,就是轩辕维毕竟是县衙的官吏,宅邸有人进出终会有人注意,实在不利于轩辕岚的计划实施。之所以不告诉雷惊天,只是不想合盘托出自己心中的计划而已。以前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一个计划的保密,越少人知道越有利,如果只是一个人知晓整个计划,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完全破坏或者阻挠。

    清水县城的土地庙早已荒废,庙祝也不知多久以前就跑掉了,现在是一些乞丐的居所,而且由于清水县位于山区,油水不大,乞丐也很少,多是老面孔,有时会来几个“新人”,却由于没有“关系户”的积年照应,不久便离去。进到土地庙以前,轩辕岚让雷惊天把风,将包袱藏在庙后的枯井内,将二人的衣裤脱下撕成条状,在地上反复扑打践踏,二人又用湿泥蒙住面孔、手、脚,打散发髻,才重新“穿上”经过加工的衣裤进到庙内,找个角落躺下。

    第二天巳中,二人睡得迷迷糊糊的爬起,环视空荡荡的庙堂,几堆干草上已经没了人,两个人蜷缩着身子,用散发遮住脸,出得土地庙慢慢开始乞讨起来。不知道轩辕岚从哪里找到的两个缺口的破碗,里面还有剩余的食物干痕,雷惊天依稀记得其中一个好像是他家养的那只黄狗的“饭碗”,前几天忙着办丧事,不知被谁偷去,现在总算找到这个贼!

    轩辕岚不理雷惊天拿着那个以前曾经喂过大黄狗的碗晃来晃去的动作,只是专心的观察四周的情形,雷惊天这个动作的好处就是为他引来周围人群的注意,丢来几枚铜币。二人缓慢的来到“通来记”门外,这家近似于官办的商铺完全不受几日前打死人的影响,仍旧是人来人往,客流不断,毕竟,大家都要吃盐。

    “通来记”是个临街的铺面,很大,占了通常店铺两个大小,是一条街上最大的商铺了。店铺里面迎面是堆满白花花盐粒的巨大地仓,没有封顶,任盐堆出仓口,左右两侧是打票收钱的帐房,几个先生坐在那里。店铺后面是两进的院落,头进正房据说是住着轮值的先生,左右两厢住着伙计,能有二十几名,二进是仓库,只有东厢住着五个护院,并开了一个侧门,便于上货的车辆进出。

    而“通来记”独立成院,前面南侧开正门,是县城里的主要大街——东街,东侧与西侧虽也是店铺,但各有一条八尺宽窄的胡同相隔,后院的背面与民居间有条丈许宽窄的小街。

    两个人乔装成乞丐,绕着“通来记”的店铺前后能有十几圈,轩辕岚确定这里的环境与自己以前了解到的完全相符后,领着雷惊天继续乞讨去也。

    临到天色已黑,城门关闭,轩辕岚带着雷惊天要回土地庙继续等到半夜,雷惊天拉住轩辕岚,“阿岚,我们不能回去了!”

    “为什么?”轩辕岚奇怪的看着面前的友人,“我们现在是乞丐,不用怕人认出来的!”

    “就因为我们现在是乞丐,才不能回去了!”雷惊天回道,轩辕岚眼光里流露出迷惑的眼光,“宁蓝云对我讲过,清水县的乞丐不多,就是有一些也是‘老人’了,互相间都认识,一些新来的乞丐也待不久,我们今晚回去,半夜做事,明天一早消失,或者他们发现我们半夜就消失了,就算我们化了妆,也容易使人联想到我的身上,不如索性现在不回去,造成我们已经离开的假相,半夜做事马上离开,应该更稳妥一些!”

    轩辕岚盯着雷惊天许久,心中惊异这个平时看着质朴的孩子怎么会考虑的如此详细,恰恰弥补自己计划中的一点漏洞,不禁重新评价起雷惊天其人。“好,”轩辕岚指指前面不远处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门,“我们就在那里窝一会,寅时的时候做事!”

    巡夜的更夫打出三更的梆子声,雷惊天拉拉轩辕岚的衣服,二人爬起身,取来藏起来的包袱,来到“通来记”后院。看着面前近两丈高的围墙,轩辕岚将包袱交给雷惊天,运功脚下轻轻一纵,双手搭上墙顶,心中松口气,好在没有利刃埋在墙头。

    翻身跃进二进庭院,轩辕岚伸出拇指与食指随手卡住扑上来的大狗脖子。这条黑色巨犬人立起来能比轩辕岚还要高大,看见一个人影跳进院子,立刻扑将上来,以为能如以往般加餐一番,谁知脖子被来人卡住,四爪伸出企图抓挠,身子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时的巨犬才想起很久没有用过的狂吠,用力抬头伸颈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叫不出声,耳中听到一阵脆响,巨犬看见自己的眼睛开始转动,从地面翻转向上,看见了那个卡住它脖子的人,是个人类的大孩子,身上一条条的,只有眼睛中神光闪烁,发出令它心悸的电芒——这些是巨犬最后的意识了。

    轩辕岚解决掉守夜的巨犬,轻轻的打开侧门,放雷惊天进来。雷惊天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到地上躺着一条头向后转动半周的巨犬,骇然的瞧瞧轩辕岚,后者耸耸肩,“它想看看我的模样,我就满足一下它的愿望。”

    轩辕岚蹑手蹑脚的来到几个护院住的东厢房,贴着门倾听房内动静,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传来,再听听,大约是四个人的声音,这时的他恍惚听到自头进院子传来脚步声音,回头正要躲避,就看见雷惊天在两进院落间的阴暗处扑出,将来人按到在地,死死的捂住来人的嘴。

    来人应该是个七尺高的壮汉,微微飘过来一些酒气,在最初的惊惶过后,看出袭击者仅仅是个半大的孩子,于是运足力气企图将骑在他身上的这个孩子翻到地上。雷惊天虽然高大魁梧,体格远超同龄人,可是对手到底是个成年的壮汉,几次险些被翻到地上。

    既要不让壮汉出声,又要制止壮汉的反扑,雷惊天咬牙切齿的用左手继续捂住那人的嘴,右手伸向他的脖颈,运起紫云真气向下用力,一只手如铁钳般死死锢住那脖颈,很快的,壮汉放弃一切抵抗只是双手伸向脖子,企图使那里的禁锢松开,一切都是徒劳,壮汉的喉结深深的陷入他脖颈的内颈,他绷紧的双腿松懈下来,双手也搭拉在地。

    轩辕岚目睹全过程后,无视于雷惊天在不知名的壮汉已死后还紧紧的卡住这个倒霉鬼的脖子这种无用的行为,伸手慢慢推开二进东厢的房门,借着不亮的月色,看见门左侧有一排通铺,靠门的铺位空着,应该是门外的倒霉鬼的床位。放轻脚步来到通铺前,伸手搭上挨着空位的那家伙的脖子,运足玄玉功,手腕一翻,鼾声停止。依次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仿佛有所感应般,这个人眼睛突然睁开,可是已经迟了,他的脖颈为人掌握,眼前人影一闪,他就只能永远注视身旁的墙壁。

    解决完几个护院,轩辕岚取来他们挂在墙上的朴刀,出门扔给还有些惶恐的雷惊天一柄,自己留下一柄,二人顺着两进院落间的过道进入头进院。

    轩辕岚来到正房,挑开房门,将正在熟睡的帐房先生赶到院落,留下雷惊天看守,轩辕岚进到头进东厢房,叫醒那十几个伙计,不等这些人明白过来,一刀砍掉最近的一个伙计的脑袋,鲜血如泉涌样喷射出来,红色的液体,突然弥漫整个房间的浓重血腥味道,令其他所有伙计们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乖乖的走到头进院。

    西厢房的伙计们听到动静,刚刚自熟睡中回转,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问题,就被冲进来的雷惊天正一刀、反一刀剁掉两个人的大好头颅,还会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都老老实实的出得房来。

    轩辕岚制住所有人的哑穴,自己逼着帐房先生去取留在店里的银币。这个帐房先生看见二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杀掉三个人,哪还敢说不字,手脚麻利的打开钱柜,将前一天留下的二百多银币拿出来。轩辕岚拿着银币,突然问道,“你们‘通来记’里有好人么?”

    帐房先生心中咧咧嘴,心下明白,‘通来记’里会有什么好人么?平日里且不说那些来自于泼皮无赖的伙计打人、骂人,光是他们打死的人命就有十来条,要是好人也不会在“通来记”干长久了。自己这些帐房平日里不也是强买强卖,肆意加价、缺斤少两,只有别人看他的颜色,哪里想到现在也会看别人眼色求生存。于是强装笑脸回答,“这个……这个……那些伙计肯定没有一个好人了,都是些泼皮无赖罢了,大侠高见,我倒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呀!”

    轩辕岚看着帐房先生那几乎着地的鞠躬姿势,心下鄙夷,随口回答,“是么,那我奖赏你样东西!”不待这个帐房先生回答,手起刀落,把那颗足有四十斤重的肥大头颅剁下。

    来到院子,看见雷惊天还在老老实实的看着那些伙计,奇怪的问,“怎么还不动手,难道要带他们走么?”雷惊天会意,一刀刺进一名伙计的胸膛,反手抽刀又将另外一个伙计的半个脑袋砍下,登时红的、黄的、白的液体、半液体洒了一地,其他的伙计看着不好,虽然说不出话来,也知道四下逃窜,轩辕岚运起轻功在外围拦阻,只是将那些伙计的腿砍断,最后都由雷惊天结果性命。

    仅仅片刻功夫,所有二十几个人全都倒地,轩辕岚怕不死,又一个个将脑袋砍下。回到后院取来包袱内地硫磺散在仓库和前面店铺内,又用“通来记”的所有引火之物淋满两进的房屋,最后在院子中间的尸体上面堆放上柴火,仔细查看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后,轩辕岚在灶房引来一支火把,交给雷惊天,“还是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