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炼屎

徐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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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但凡是我这种年纪的人,走在果敢老街的路上,总有些恍若隔世,似乎是回到了八零年代的童年一般。

    你看那些居民的神色呢,总觉得有些漠然。

    我不是说他们的身体状态不好啊,人家可没有面黄肌瘦,或者说因为长期吸毒而颓废萎靡。

    只是从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上看,有点儿提振不起精神的那种味道。

    比方说开小店的,在菜市场摆摊卖猪肉的,你听不到吆喝声,而且就算你走近了他们,你也听不到有人问你:小伙子,你想要买些啥子?

    即便就是……大家知道,金三角的那些个城市,是卖淫合法化,有正规的红灯区的。你们走进老街的红灯区就会发现,即便是那些卖肉的鲜嫩男女,他们的表情也是颇为漠然,还比不上国内的大保健技师们热情。

    我只能说,这就是长年累月被战争给打得麻木了。

    跟之前徐步摇和姜老师逛过的那些铁皮屋子方向不同,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果敢老街的另外一个方向的市郊,这个方向更加的“荒”,据说前几年彭家声叫嚣要“东山再起”的时候,就是从这个方向攻击老街的。

    所以这个位置的市郊虽然荒,却没有田。

    不过建筑物还是有的啊,毕竟没打仗的时候这里也是首府的郊区,开个民办小厂、医院、学校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

    是的,这里曾经有过一所中学。

    因为战乱的原因,学校早已没办了,只是一整座院子的建筑物还留在那里,怎么说呢,或许也正是幸庆于这学校处于一个开阔地带无险可守,周边更是缺乏像吸毒者聚集的铁皮屋一带的高草芦苇,一马平川地连只兔子都藏不住,而且当初学校停办的时候,供水、供电也就随之掐断了,建校之初在校园内建设的那个变电站,专用变压器都被打开,里面的铜线圈也不知被谁拖走拿去卖了钱。

    基于上述种种,政府军没有将这里当成难民营,叛军也看不上将这里当个据点,因此,在最近几年的战乱和冲突中,这所荒废的学校竟然奇迹般地躲过了炮火,已经发黄的那些校园围墙、建筑物外墙上,硬是连一个弹孔都没有。

    还有,因为水电都没有供应,网络信号也失去覆盖,因此即便就是和平年代,那些个老烟枪吸毒者也宁愿挤在铁皮屋,也不愿意住在这个相对宽敞的学校里来。

    可是今天不同了,学校里竟然有人。

    从数量上看,也就十几、二十几个男人吧,不过着装还都挺统一的,全身黑色的T恤衫和黑色的齐膝短裤,整得如同足球赛场上的裁判员一样,就差胸前挂个哨了。

    徐紫翎他们一行人趴在一栋教学楼的天台上面,用望远镜朝下看着……

    等一下,这伙人怎么就跑进学校里去了?

    这座废弃的学校,就是秘社组织在果敢的据点,刚才我也说了,这地方的周边都是荒地,而且地形平坦,植被低矮藏不住人,因此从周边隐蔽观察的方案就完全是扯淡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进入学校里面去吧!”

    徐紫翎启动了隔离结界,当然这只是从气息、灵场上去屏蔽一下秘社高手可能会部下的预警法阵什么的,你可别指望能骗过人的双眼双耳,因此他们几个翻墙进入校园的时候,那可是一路上都在跟秘社的人玩躲猫猫,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才进入了一栋教学楼。

    二话不说,直接就跑到天台顶上去了。

    其实呢,这一路上邓达受到的刺激比较大。

    虽然这个年轻人的心思也算比较活跃啊,不是那种刻板的教科书框出来的书呆子,但是最近发生的两件事情实在是有些超出了他的耐受能力。

    第一呢,他是很羡慕徐紫翎和王球儿这对伉俪情深的模样,可临到要出发的时候,徐紫翎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长得跟王球儿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美女”王笑笑,关键这个“美女”一张嘴说话还是那种极具磁性的男声,后来人家还告诉自己,这个王笑笑的身体是具几十年前的死尸,而灵魂则是日本平安时代不知杀了多少少女的妖怪头子……

    第二呢,他本人是个直男,至少目前是啊。

    老实说吧,活泼可爱的段诗萌虽然比他大几岁,但是这位已经念大二的小姐姐,不光人长得没挑剔,性格活泼开朗,而且最关键的是人家家学功底深厚文武双全,尤其是……你们在网络游戏也经常能看到这样的人设,就是那种身材较小的小女孩,扛着一把比较粗野的重武器的那种形象,就跟段诗萌拿出倚天剑耍差不多。

    总之这个女孩子深深吸引着邓达,而且人家似乎也并不讨厌自己。

    我看他是想多了,而且段诗萌也觉得这小屁孩真是想多了,所以每次邓达找她搭讪,她也还是愉快地和人聊天,可一旦邓达要将话题往感情上面引的时候,段诗萌想也不想,就是一记精神冲击轰过去,顿时搞得邓达欲念全无。

    “我感觉,这些人情绪基本稳定,不见慌乱和紧张,看起来,他们应该不知道溪生科技公司那俩人今晚会带一群骷髅来偷袭吧?”段诗萌在楼顶感应着整个校园的气场。

    “也有可能,人家根本就没有将溪生科技公司的人放在眼里。”徐紫翎淡淡地说,“边境那边的痕迹检查报告出来了,根据两伙人火并现场的弹痕分析,所有的枪械都是溪生科技公司方面携带的,而遗落在现场的各种弹头,也是从他们的枪管里面发射出来,由此可见,秘社这边的实力是多么强大,步摇,我怀疑那个曾经两次跟你在背后交手的蛊师就在这里,甚至很可能就是那个秘社骑士王家全。”

    “不用‘可能’了,二哥你没有闻见这校园里有一股子硫磺味儿吗?”徐步摇慵懒地抽了抽鼻子。

    “快看,他们在干什么!”邓达趴在天台栅栏边上探出头。

    院子里这些黑T恤黑短裤的男人们聚集起来了,两个看上去似乎是头领的男人在向他们吩咐着什么。

    “太远了,而且居高临下,这个角度辨识不了唇形。”瞅着徐紫翎看过来的殷切目光,徐步摇一口回绝。

    没多久,这些男人们便分散开来,其中一个为头的男子,开始在教学楼前坪的空地上到处游走,还时不时地停下来。

    每停下来一处,就站一会儿,估计是在思考些什么。

    然后就伸出右脚,用鞋子在地上画一个小圈,再之后就叫来一个黑T恤黑短裤的男人,让他站在这个圈子上,还要指导他站立时面朝的方向。

    这样一个一个的,不断分配不同的男人站到空地里不同的位置上去。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布阵吧?”邓达以前在青城山也学过一些阵法皮毛,不过从这些人走位的情况来看,至少应该不是中国传统道家的东西。

    “他们不是摆阵,他们这是要跳舞。”徐步摇一句话将大家都给惊呆了。

    果然,又有几个男人扛了乐器出来。

    别误会啊,不是什么钢琴小提琴吉他贝斯,也不是咱们传统的笙管笛箫,人家这个很单纯,就是鼓。

    但并不是金属皮的架子鼓,而是大红漆木头的水牛皮鼓。

    “以苗鼓为催化,傩音傩舞的阵型施术,贵州那边都是这样炼蛊的,哼,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听话听音,徐步摇对黔苗的那一套并不以为然。

    实话实说啊,其实在我国三大苗族聚集区内,真正还在将苗鼓当作族传必修课在做的,只有湘西。这种场景你在云贵两省一般看不到,哪怕是那些作为旅游景点开发的苗寨里,那些个“表演项目”也极少给你上演苗鼓。

    这就是为什么史学家一直坚持认为,蚩尤战败之后,三苗九藜向西南迁徙,但是真正的部落“王族”应该是停留在了湘西一带,而普通的部族进入了云贵等省份的原因。

    苗鼓是纯粹由鼓来演艺的一种……咱们姑且称作是音乐吧。

    我在湘西苗族自治州的德夯寨子里,那可是从小就耳濡目染这玩意儿,自己也尝试过几次,但是……我那肥得掉渣的身材实在不擅长干这活。

    一群人敲一群鼓,一个人打一面鼓,都可以。

    类似的场景相信大家见识过两种。

    一种是电影电视剧,那些个古装片演到战场环节的时候,就有“击鼓”的环节,小型的战斗也就是一名士兵擂鼓,大型的战斗就是一排鼓架子,一群士兵每人面对一面鼓,拿着棒槌狠命敲。

    这里面是技术含量最低的,苦大兵嘛,不说文化水平高不高,你怎么去指望他能打出多么玄妙的鼓点来?充其量就是要求他们步调一致,然后由慢到快,由重到频,仅此而已。

    第二种就是陕西发源的腰鼓,这个我就不多说了,相信大家都熟,跟扭秧歌似的,特别欢乐。

    苗鼓,是清一色的战鼓,这里面不存在那种Mini型号的小东西,都是大玩意儿。

    古时候这种事都是男人来干的,现在湘西的景区为了抓旅游收入,也搞艺术普及,就也让女人上去玩了。

    按照官方的说法,苗族鼓乐最具有舞蹈特色,因为苗族鼓乐常常伴随着舞蹈,它是音乐、舞蹈的完美结合。苗族鼓乐也就是现如今那些个商品房楼盘开盘、重大商务活动,什么论坛开幕式时必备暖场节目“鼓舞”的由来。

    在湘西这东西是很普遍的,而在云贵,苗鼓是所谓“生苗”寨子供奉的圣物——关于“生苗”、“熟苗”的区别,你们尽可以去网易云阅读找那些脑残玄幻小说看一看,我就懒得扯了。是苗族部落的象征,苗族从黄河到西南群山大迁徙的路上,什么东西都丢,包括战友的尸体都等着赶尸匠事后慢慢捡,但苗鼓是一定要保留的。

    按照这种逻辑,苗家每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要决策,必举行盛大的“吃牛合鼓”仪典——您听这名儿就知道那鼓的皮是啥玩意儿做的,一面鼓代表苗族的一个系或部落。百面鼓齐响,则象征万众一心,同仇敌忾。

    咚——咚咚咚——咚——哗哗——咚——

    随着夜幕降临,楼下的空地还燃起了火堆子——之前说过这个学校废弃之初就已经断电了,鼓点也开始鸣响了起来。

    我那组象声词里用的“哗”字,是苗鼓演奏中,用鼓锤侧击鼓的木制侧面的声音。

    同时呢,那些已经交错站位的黑T恤黑短裤的男人们,伴随着鼓点的节奏,开始翩翩起舞。

    不过都是在各自所站的“圈子”附近跳舞啊。

    另外还有一群黑衣人,分散站在外围,嘴里念念有词。

    一群人念叨嘛,这个城乡结合部本来就僻静,虽然没有扩音设备,那声线也是很洪亮的。

    房顶上除了邓达之外,一群人都只觉得这声线有些耳熟。

    傩音·衍!

    看来真的是要炼蛊,这东西是促进蛊源繁殖的。

    但是徐步摇却皱起了眉头:“二哥你把结界张开一下,还有诗萌,你的精神立场做一下保护性覆盖,他们这东西性子很烈,不像我平时那么文明的,再说了人家也不知道我们几个这会儿躲在楼顶啊,这样子无顾及地施展,我担心大家听了身体会受影响,主要是生理欲望会被强化,跟吃了伟哥一样。”

    “嗯?那不是好事吗?”邓达惊喜的扭过头。

    “你乐个毛线啊,他这种影响是无方向性的,到时候你对我的身体都有想法了怎么办?我倒是不介意啊。”徐步摇看着色色的邓达一顿鄙视。

    好家伙,唬得邓达脸色苍白,还没等徐紫翎释放结界,自己就先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快看,那是什么!”姜老师伸手一指。

    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从楼里走了出来,身后两个小伙子还扛着一件家具。

    看上去是个神龛啊,红木雕的,上头还有供台,三根线香插在炉子里,还冒着烟呢。

    “古滇王像。”段诗萌冷冷的说,“保不齐这个人就是王家全了。”

    噗通!

    神龛放好了之后,这个“疑似王家全”的男人,就腿一弯跪下来了,冲着古滇王像那是各种膜拜。

    嘴里念叨着啥也听不清,毕竟苗鼓和傩音的干扰太大了。

    哗啦!

    一个麻布袋被打开了,好嘛,黑糊糊的一堆……您瞅着可能像煤,但楼顶上大家都知道,那是陨石。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各位,尤其是诗萌和邓达,”徐步摇脸色有些怪异,“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让你们有些反胃,坚持不了的话就闭上眼睛吧。”

    两个人还在纳闷呢,就见地面上那些交错站位的黑T恤黑短裤的男人们,已经停止了傩舞,全都趴在了地上。

    我说的“趴”并不是趴着睡觉,“俯卧”的那种姿势啊。

    事实上这种“趴”的体位你们在自己手机里那些两、三个人就演完的小电影里,应该都见到过。

    我就不具体描述了,总之都是屁股朝天高高撅起的。

    “我说他将丝虫藏在哪儿呢,原来都是宿主啊。”

    听完徐步摇这句话,几个人不分男女都是菊花一紧,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呼啦——

    那些人手一拉,将裤子都脱掉了。

    好嘛,都是挂空挡没穿内裤的啊。

    您各位不妨把自己的视角也想象成是和徐紫翎他们一样,站在高高的建筑物房顶天台向下看,一片夜色虽然黑暗,但是楼下空地上的篝火围成了一个大圈,相反还显得更加清晰。在这个清晰的场景中,二十多个男人用性感的后入式体位在水泥地面上趴着,他们还都穿着黑色衣服,因此肤色也就被衬托得特别白皙,这会儿裤子一脱光,尼玛那就是二十多个白花花的肥美大白桃……

    “我,我觉得我会长针眼的……”邓达倒是没反胃,只是觉得身体的状态有些不稳定了。

    傩音的声波越来越响亮了,外围那圈黑衣人这会儿都是鼓足了劲儿在吟诵。

    噗——噗噗——

    你自己放过屁,可你听过二十多个男人撅起屁股同时朝天放屁的交响乐么?

    “卧槽,这些人今天晚餐吃的都是红薯吗?”邓达傻了,虽然隔着远闻不到,但光听声音他都觉得满脑子臭。

    “那不是放屁,那是有东西要出来了。”

    尼玛,除了屎还能是什么东西啊?

    答对了,就是屎啊!

    拉屎不奇怪,你又不是貔貅,谁没拉过屎啊。问题这种高难度“冲天肛”的体位拉屎,您练过没?

    我跟您形容一下那个场景啊。

    首先,邓达那个说法是错的,这二十多个男人肯定不是“晚餐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因为排出物的性状不一样。

    有的是一截一截的,那种一根香烟长度的圆柱体,当然口径要粗很多啊,嘭——嘭——嘭——地就这么陆陆续续落出来。这种情况,不用去推测,你看他菊花的收缩节奏就知道那人是每隔一截就屁股用力一下,肛门括约肌就把屎给“咬断”,这厮似乎还拉得乐在其中,看得邓达有一种冲下楼去打他一顿的冲动。

    有的那就比较高明了,一整条,不间断的,如果不是这么个体位,而是正常的蹲便或坐便的话,相信他能盘成相当标准的菜花蛇。

    有的那可能就是晚餐没吃好,消化有些不良,尼玛跟粥一样,粘着下面那坨器官的外皮,一汩一汩地向下一边黏附一边坠落。

    还有的更糟,半液态,就跟喷泉似的,一股棕黄色的渣水就这么爆喷出去……兄弟,您后面不远处也趴了一位啊,好嘛,全洒人脑袋上了。

    ……

    “那个,步摇老师,他们为什么不用正常的体位蹲着啊?”邓达超不理解。

    “因为他们的粪便里,有大量的异化丝虫。”徐步摇面不改色心不跳,“陨石异化的丝虫蚴,重新投入这些人的身体,以他们的身体为宿主,继续生长转变为成虫。这些成虫现在要取出来进一步炼化的时候,就要进行筛选。有一些是改造得很成功的,蕴含了2015 TB145小行星的星力灵场,可是还有一些,可能就是失败品,如果你用正常的体位排便,那就会玉龙混杂,提取出来的样本就会直接影响到下一步炼化的效果。但是现在,他们做了两步工作对这些人体内的丝虫进行了区隔,第一步当然是傩舞,根据蕴含灵场的不同,诱导携带星力强劲的虫群向肛腔聚集,第二步,他们采用这样的体位排便,那是因为异化的丝虫携带星力灵场越纯粹,它就越有一种逆着地心引力向上冲的生物本能,相反,那些个失败品就会更多的遗留在这些宿主体内而不会随着这泡屎跑出来。”

    “你们看,他们拉的那些屎都在动啊,”段诗萌惊呆了,“我的天,小小的丝虫有这么大的蠕动能力吗?”

    果然,各种不同形态的“屎堆”,包括那些半液态的粥样、汤水样的粪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蠕蠕而动。

    “不是单纯的蠕动,它们是在互相吞噬。”徐步摇解释说,“异化的丝虫虽然有异于‘常虫’的行动能力,但是它们的个头太小,我们几个又是隔着老远站在天台上,你连望远镜都没有拿,不可能单纯的虫体蠕动能够让你瞧见的。现在,外围那圈的黑衣人,他们口里的傩音已经转换了,现在排放出来的丝虫杀意正浓,它们六亲不认,正在屎堆里激烈酣战,赢了的就毫不犹豫一口吞掉对方,这些动作和效果,我们上次在那个秘社用板房搭建的小山村里已经见识过一次了。”

    果不其然,现在再向下看去,那些棕黄色的屎堆里,已经是有一些擀面杖粗细的大虫子在穿来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