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辞旧迎新晚会

高玉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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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响起了狗叫声。

    徐雅楠推开我。

    我拉开门,看到门口蹲着毛毛,它歪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狗肯定饿了,我们吃饭吧。”徐雅楠抱起毛毛。

    “别抱它,它身上脏,从它跟着我就没洗过澡。”我说。

    “那你怎么也不给它洗澡呀,晚上我带回家,我给它洗澡。”

    “好吧。”

    “对了,晚上有个晚会,你去看演出吧。”徐雅楠说。

    “什么晚会?”

    “我们教育局机关举办的,主题是迎接教育体制大改革,辞旧迎新晚会。”

    “那有什么好看的。”我说。

    “有我和林老师的演出。”

    “你们演什么节目?”

    “晚上你去看就知道了,在会堂,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别忘了,把毛毛带上。”徐雅楠说。

    下午上课,我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过界了。”陶叶子扬着下巴。

    我回过头,“过什么界?草,你有完没完?”我说。

    “你骂人。”陶叶子用脚踢着我的脚。

    我疼得嗷嗷叫,“陶叶子,你他/妈的想干什么?草!”

    “你骂人,你流氓。”陶叶子说。

    我把抽屉里的书包拿出来,“老子以后再也不和你坐一起了,等老子毕业了,这辈子也不想见到你。”

    “那好啊,我巴不得的,你去死吧。”陶叶子怒视着我。

    陶叶子说“你去死吧”这四个字后,我愣住了,这四个字我太熟悉了,和陶叶子结婚后,她不知道对我说了多少遍,狗/日的

    “行,你厉害,我惹不起,厉害!”我竖起大拇指。

    我走到班长刘颜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后面去坐。”

    “林老师说过了,不能和你换位。”刘颜翻着白眼。

    “林老师算毛,现在是我说,你的,去后面的,干活。”

    “蒋未生,这不好吧。”

    “我他/妈的,再说,最后一句,你的,去后面的,干活。”我挥了一下手,“不然,你的,脑袋的,搬家,干活。”我说。

    “好吧,我去我去。”刘颜说。

    “蒋未生,你太欺负人了。”沈蓓蕾说。

    “怎么了?你看不惯?”我说。

    沈蓓蕾看了我一眼,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你坐一起?”我说。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那就是喜欢了。”我说。

    “我懒得理你。”沈蓓蕾手放在抽屉里掏着本子。

    教数学的宋老师走了进来,她满头的白发,戴着一副眼镜,像邻家老奶奶。

    我把手伸进沈蓓蕾的抽屉里,握住她的手。

    沈蓓蕾回头瞪着我。

    “上课呢。”我说。

    沈蓓蕾想抽开手,怎么也抽不出去,忽然她手不动了,眼看着黑板。

    我握了沈蓓蕾的手有五六分钟,她始终专心致志地听课。

    这节课的最后十分钟,我又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握着,她没有任何的反抗,她甚至手指勾了勾我的手指。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沈蓓蕾十指的温柔。

    下课铃响了。

    宋老师拿起课本,“最后说两句,我们班上有个同学,上我的课,居然能睡着,能睡着了!哎!”宋老师叹息了一声,“下课。”

    宋老师走了,我回头看了看沈蓓蕾,她脸上带着红晕,突然她趴在桌子上,手抱着头。

    郭小强飞快的跑出教室。

    “郭小强!你等我一下。”我说。

    “我在学校对面等你。”郭小强说。

    我把砖头放进书包,推着铁环出了教室,毛毛摇着尾巴在后面跟着。

    出了学校校门,铁环掉进了沟里,学校门口的一条路被挖开了。我靠,我骂道,开始挖路了!好啊!开始挖路了。我跳进沟,把铁环捡起来。

    我把铁环勾在肩膀上,看到郭小强拿着冰糕跑过来。

    “慢点跑,小心掉沟里去。” 我说。

    郭小强递给我一根冰棍。“打起来了,你赶紧去看吧,你爸跟人家打架了。”

    “在哪?”我问。

    “就在前面路口。”

    我跑过去,看到父亲在猛踢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走近一看,躺在地上的是街口拉小水车的王大爷。

    “你踢他干什么?”我喊道。

    父亲没有搭理我,飞起一脚踢在王大爷的脸上,血从鼻子里涌出来。

    一辆警车飞奔而来,下车的是刘平。

    “警察来了!”有人喊。

    父亲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刘平把父亲拽过来,用手铐铐上,然后把他拉到警车边上。

    “爸,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打他?”我说。

    父亲看了我一眼,头低下来。

    刘平推开我。

    “刘警官,这是我爸,我爸。”我说。

    “我知道。”刘平说。

    “我想再和我爸说两句。”

    “好吧,你快说。”

    我按着父亲的肩膀,“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怕,你跟我说,我能捞你出来。”

    父亲抬起头,“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打王大爷干什么?你出手这么重,你想把人打死?”我吼道。

    “真没什么?”父亲一脸沮丧,“未生,单位不让我扫厕所了。”

    “就这个?”我说。

    “未生,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吧。”父亲转身上了警车。

    警车呼啸而过。

    “你爸真厉害。”郭小强说。

    “我爸为什么打王大爷?”我问。

    “我刚才买冰糕,看到王大爷拉着水车过来,水桶里的水溅到你爸裤子上了,然后你爸就骂了一句,王大爷也骂了,接着你爸就动手打了,你把比你还狠。”郭小强说。

    “就这个?”我说。

    “就这个。”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

    “生哥,我们去哪玩?”

    “你自己去玩吧,我想静静,找个地方静静。”

    郭小强吃着冰糕走了,梧桐树叶飘下来,有几片叶子飘到水沟里。

    教育局机关晚会很热闹,居然有几个男人穿着裙子跳芭蕾舞。

    笑倒了一片又一片。

    我挎着书包,靠着过道的墙,毛毛蹲在我脚边。刘平坐在礼堂中间的位置,他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他也不找我问问体育场的手榴弹从哪来的,看来铁蛋和马三什么也没说。

    徐雅楠和林姗姗手拉着手上了台,站在墨绿色天鹅绒帷幕前面,她们梳着马尾辫,穿着白色衬衣,黑色短裙,腿上是长筒/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她们站在话筒前,整个会堂雅雀无声,安静得能听到毛毛的心跳。

    音乐响起。

    [林姗姗唱]: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徐雅楠唱]: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

    让它好好地去

    [合唱]: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

    [徐雅楠唱]: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林姗姗唱]: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地来

    让它好好地去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

    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

    只为那浪花的手

    恰似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