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墓碑

高玉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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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姗姗唱着歌,忽然冲我踢着腿,她白皙的大腿暴露在我面前,舞台下好多人都看到了。一辆插着红旗的坦克车开过来,车顶上坐着很多人,男女老少,还有双手抓着炮筒的,他们看着我和徐雅楠,我慌忙找衣服,发现衣服也没有了,我抓起毛毛放在身上。

    有人拍着我的脸,一边拍一边喊:“喂!该你上台演出了!喂!上台演出了,快点!”

    天已大亮,我看到自己躺在沙发上,毛毛坐在我的胸上俯视着我。旁边站着一个保安,他拍了一下我的脸。

    “干什么?你怎么打我?”我坐起来。

    “哎,我以为你死了呢!赶紧搬东西,车进不去了。”保安不耐烦地说道。

    我把毛毛拽下来,揉了揉眼睛,看了下四周,全都是我的家具,还有锅碗瓢勺。我照着衣柜上的镜子,看到一脸的沧桑。

    “哎,你怎么还墨迹?”赶紧搬东西!”保安吼道。

    “尼玛的,叫什么叫?”我说。

    开车的司机露出头,“你再不搬,我就直接开过去,轧坏了东西,你可别怪我。”

    “马拉戈巴子!”我走过去,站在车前,“来,你开过来,有种你把爷轧了,你不轧你是孙子,靠!”

    司机不言语了。

    “你把东西,挪一下就行。”保安口气软了下来。

    我吐了一口气,“能不能好好说话,还让人活吗?还他吗的让人活吗?”

    “我帮你挪一下吧。”保安说着动手挪家具。“你这砖,我给你扔了?”

    “别扔。”我说。“这可不是一般的砖,这是金砖。”

    保安笑了笑。

    我扣着衣服扣子,低头看到裤子拉链开了,慌忙拉上。

    “未生,你这是怎么了?”有人喊我。

    我回头看到是拄着拐棍的母亲。

    “你怎么来了?”我说。

    “哎,怎么弄成这样?把家具搬我那边去吧。”母亲说。

    “好吧,暂时把东西放你那。”

    找了辆车,把家具搬到母亲住的地方。母亲端着稀饭和油条,放在桌子上。

    “吃吧,我在弄点稀饭,喂喂你这狗。”

    “狗不用喂了。”我说。

    “你有东西吃,就不管狗了?什么人你是,你看它摇着尾巴,一直跟着我。”

    “妈,你这腿是怎么了?”

    “被车撞了。”母亲说。

    “被车撞了?谁撞的?赔钱了没有?”我问。

    “没有,我让司机走了。”

    “啊?人家把你撞着了,你就让人走了?他得带你去医院看去,你脑子有病啊?”我放下油条。

    “撞得不是很严重,本来我膝盖就不好,开车的也是老实人,算了,你吃你的饭吧。”

    “还有你这样的人。”我说。

    “你别说我了,你呢?蒋慧说你和陶叶子要离婚了,你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还有,我就不明白了,蒋慧还支持陶叶子跟你离婚,哪有女儿巴不得父母离婚的?这孩子是怎么了?她现在已经上初中了吧?”

    “妈,我的事你不用管。”

    “妈给你说,能不离就别离。”

    “是陶叶子要和我离婚,妈,你别操心了,我弟现在怎么样?”

    “哎,你要是有你弟一半出息,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弟现在在部队已经是团长了。”

    “升团长了?那好啊,那现在肩章是两杠几个星啊?”我问。

    “三个星星。”

    “哎呦,那是上校啊。”我说。

    手机响了,是陶叶子打过来的。

    “给陶叶子说说,能不离就不离。”母亲说。

    我接了电话,“什么事?”

    “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了,你赶紧过来办离婚手续。”

    “我今天没空,下个星期吧?”

    “不行,今天必须的办了。”

    “好吧,我这就过去。”我说着挂了电话。

    “陶叶子说什么着?”母亲问。

    “说让我去动物园逛逛。”

    “去动物园干什么?”

    “谁知道呢?说带我去看猴,这大白天看什么猴呢?”我说。

    母亲笑了,“让你看猴,你就看吧,女人哄哄就过去了。”

    吃晚饭,我去了民政局,毛毛一路跟着我。

    “抓紧进去吧。”陶叶子和颜悦色。

    “你这妆化得很浓啊,跟猴一样。”

    “说什么屁话?赶紧进去,碰到你这样的,我这辈子倒霉透了。”

    “离婚了你千万别后悔。”

    陶叶子冷笑着,“后悔?我要是嫁给猴子,都比跟你过得好。”

    “好,说的真好,太让人感动了。”

    “还有,蒋慧跟我过,但协议书上得判给你。”陶叶子说。

    “什么意思?”

    “判给你,我好找对象啊,万一人家男的要想再生一个呢。”

    “你还要生?你多大年纪了?不过,你要是再生也不违反计划生育,和蒋慧没什么关系的。”我说。

    “我打听过了,协议书上孩子必须得归你,到时候开计划生育证明的时候,就没那么麻烦。”

    “你现在找好了没?”我问。

    “还没有呢。”

    “你这就傻了吧,找好再离婚,骑着驴找马才对。”我说。

    “你要是个驴,我就不找了,你连猪都不如,别墨迹了,赶紧去签字。”

    “谁墨迹了?我靠!签。”

    蓝本小证书到手了,我看了看,相片里的我,明显比现在胖很多,揣进裤兜时,陶叶子已经没有踪影了。

    阳光打在脸上,暖暖的。墓地的青草已经长半人高了。父亲的青石墓碑上,行走着一队蚂蚁,有一只蚂蚁还差点掉下去。

    “哎,你爸也不容易。”母亲烧着纸。

    “为什么要跟他离婚?”

    “哎,一言难尽啊。”母亲说。

    “对了,妈,我想问个事,我爸是不是我亲生的,不,我是不是你们俩亲生的?”

    “你是说,不是跟你爸生的?”

    “对,你是不是跟别的男人生的我?我的亲爹不是他。”我指了指墓碑。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了?不是跟你爸生的,那我跟谁生的?”母亲说。

    “你的意思,我爸是亲的。”

    “亲的,怎么了,你失望了?”母亲说。

    “哎,有点小失望,他从小总是打我,你是知道的。”

    “那是恨铁不成钢。”

    “你和你爹一个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母亲说,“给你爹磕个头吧。”

    “这地上都是水,都是泥的,下次再磕吧。”

    “哎,你这不孝的儿子啊。”母亲摇了摇头。

    “行了,我磕还不行吗?唠里唠叨的,没完没了了。”我说。

    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猜猜我是谁?”

    “谁啊,你说。”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了?你再听听。”

    “听起来有点熟悉,你是?”

    “蒋未生,我是郭小强啊。”

    “郭小强,你在哪了?你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我说。

    “过来再聊,我在博爱街了,我就在你家的老房子边上,你过来吧,沈蓓蕾跟我在一起,还有班长刘颜也在。”

    “沈蓓蕾跟你在一起?好,等着我,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