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寻小姑

夏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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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年还吃什么肉,马上连粮食也吃不上,都得饿死,有钱还是存着罢,可别说我多管闲事,我是为了你们好。”

    君以柔摸着成楼脏兮兮的手指,淡笑:“媳妇晓得,您身体不好,多补补,一会熬了大骨汤,再送来,您可得多喝,羊骨头最是补身子。”

    向兰也是好久没吃过肉,嘴里发馋,咽了咽口水。

    “伯父呢?”她进门,没见到贺大沥,问道。

    “他这几天不舒服,在床上躺着,也没个人来给他看病,看来是要病死了。”

    向兰说话越来越刻薄,君以柔不与她置气,心里担心伯父:“是什么病?”

    “浑身无力,下不了地,地里都是我去除野草,出气多进气少,看来是得死了。”

    君以柔瞧着伯母,面色微变:“这么严重,我去看看。”

    她疾步走进房间,几日不见,贺大沥骨瘦如柴,看样子是生了大病,以柔担忧道:“贺义大哥会看脉,我去叫他来。”

    向兰抱着孩子坐在贺大沥身旁,不晓得在想什么,等君以柔拉来贺义,贺义给把过脉,道:“家里还有些药,我去拿来煎上。”

    向兰问:“你爹是什么毛病?”

    贺义不说,垂头出去,君以柔跟上前:“不治之症?”

    贺义看着她,点头。

    “强弩之末。”

    .......

    她怔怔望着贺义,一时间不敢相信这话真假,回头看向房内的伯父和伯母,更不晓得怎么和他们谈此事,好端端的一个家,突然就少了个人,那种感觉,作为死过一次的人,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

    向兰似乎猜到贺大沥的病没得治,在屋里坐了半日,偷偷抹泪。

    君以柔却一刻不得闲,去厨房烧火起灶,往大锅里加几瓢冷水,把米饭蒸上,小火炉上熬药,孩子她只得先抱到陈桂花家,情况一说,陈桂花也跟着担忧,她又不能做什么,便将孩子接过来,让以柔别担心成楼。

    贺义则替他爹脱衣擦身,他从未有过这般举动,面无表情,给爹擦拭身子,端过药碗,一口口喂药。

    差不多锅里饭也好,炒了两个蔬菜便可以吃午饭,几人一时相对无言,向兰忽然道:“得把丫头叫回来看看她爹。”

    “丫头”指的是她闺女,贺菊。

    说起这个贺菊,君以柔来贺义家,便一次照面也未打过,贺菊嫁到离此地好几十里的草鞋沟,那地方偏僻穷困,贺菊家中情况不好,几乎不回娘家。

    又逢灾年,想必贺菊的日子更难过。

    以柔点头:“下午我去找她回来。”

    贺义在旁默不作声。

    吃了饭收拾完毕,以柔换了身干净的布衣,看了看天气,该是不会下雨,便动身去草鞋沟。

    贺义从后跟上,随她慢慢走。

    草鞋沟路途遥远,翻山越岭,难免遇见豺狼虎豹,贺义带了把镰刀以防不测,二人走至一半路程,以柔便想坐下歇会,贺义去旁饮了几口山泉,见此处森林茂密,只有林间一条极窄的小路可以行走,小路还不是修在平地上,是沿着山脊修建,很是陡峭,旁边便是深涧,脚下不小心便会坠入其间,草木高深,令人生畏。

    贺义俯身替以柔揉捻脚心:“可是累了?”

    早上去了趟荷花镇,未歇息片刻,下午又翻山越岭去草鞋沟,她身上累,一句牢骚也没有。

    见她垂眼,贺义转过身,示意她:“快。”

    以柔爬上男人的背,由他在山间穿梭如风,好一会才到草鞋沟。

    草鞋沟这地方呈现一道狭长的山谷地形,内里住了十几户人家,这里的情形与外间一致,蝗灾惨烈,颗粒无收。

    稍加询问,便寻到贺菊家。

    草鞋沟的人没有往外逃,他们祖辈都从深山讨饭吃,虽然粮食不够,山里能吃的还算多,贺菊在家门口带孩子,君以柔远远一瞧,这般瘦弱的女人,手里抱着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大腹便便,很是可怜。

    贺菊无神的眼睛瞧见远处而来的二人,她对君以柔陌生,对自家大哥却十分熟悉,过早衰老的脸色挤出一丝笑意:“大哥!”

    贺义见了贺菊,表现有些冷淡,君以柔在旁替他说话:“妹子,我是以柔,你大哥许久没见你,怕是都不认识了。”

    贺义点头,贺菊才仔细打量自己的嫂子,眼中露出惊叹:“嫂子竟然这么漂亮,怪不得贺家村的人说起你,都是赞许的样子。”

    贺菊偶然几次与贺家村人聊天,听闻自己未蒙面的嫂子心灵手巧,还长相不凡,遂心底生出许多好感。

    以柔不好意思道:“哪里,是大伙谬赞,还是你贺义大哥能干,多亏了他,家里才吃得上糙米。”

    贺菊看向自己哥哥,都一年多没见,大哥好似变了个人,贺菊也不晓得哪里不一样,觉得怪怪的:“大哥,你们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贺义道:“爹病了,让我带你回去看看他。”

    贺菊的手一抖,她略微出神,以柔把她手里的纯儿抱过去:“伯父身子不好,可能没几天了,伯母他们想看看你,我们就过来找你来了。”

    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老两口怎能不惦记。

    贺菊抽噎道:“爹怎么了,我出嫁时还好好的,他身子那么好,怎么会突然病倒?”

    以柔见她哭,掏出帕子给她擦泪:“伯父他是突然病倒,先前没有预兆,现下吃了药,在家躺着,你若是得空,趁早随我们回去看看。”

    贺菊又伤心又委屈:“我这样,如何与你们回家,恐怕到咱爹死了,也见不上一面。”

    她说的是事实,她那口子张鸣山不是个好惹的主,寻常除了打她,便是折磨她,刚嫁过来一年,生下女儿纯儿,刚出月子,便又怀上。

    肚子里这个,已然令她烦心,若生不出个儿子,婆婆自有刁难的法子。

    贺义往里屋瞧了瞧,家里此刻没人,只有这个妹子和纯儿在,以柔瞧母女两可怜,对贺义道:“妹夫怎是这样的男人?”

    现下贺大沥的病情严重,只怕等不到贺菊与张鸣山商量,况且商量也不会让她回去。

    “先带他们俩走,回头找他算账。”

    贺义下定主意,让贺菊收拾几件衣物,以柔抱上纯儿,四人先回贺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