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审问丁箬竹

蓝雪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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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恒也是方才从张耆处得知,慕容德寔已经大婚了。

    他与宁水月之间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赵恒微服出宫,只带了几个近身侍卫,他叩开了张府的大门。

    府内,传来阵阵抚琴声,乐声凄婉寂寞,赵恒分明听出了几分幽怨。

    绿袖敞开大门,一眼望见今上就站在门外,她瞪大了眼睛,吃了一惊,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连忙行礼道:“奴婢绿袖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微服出宫,不必多礼,月儿是否在?”赵恒问道。

    绿袖道:“月娘子在,奴婢这就去通传。”

    说完,绿袖转身,一溜小跑冲进了屋子,喊道:“月娘子,月娘子,皇上来了——”

    宁水月抚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冰冷的美眸中,却没有一丝惊喜,也没有一丝的怨怼,她语气平淡地道:“绿袖,他来便来了,你何必惊诧?”

    “奴婢不是惊诧,奴婢是为月娘子高兴!”绿袖连忙道。

    “你退下吧。”宁水月并未起身迎接赵恒,她依旧坐在那里,继续抚弄手中的琴弦。

    赵恒掀开紫色纱幔,望见一身淡紫色罗裙裹身的宁水月端坐在屋内,十分专注地在抚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

    “月儿——”赵恒唤了一声。

    宁水月终于停住了手中抚琴的动作,抬起头来,冷眸望向他。

    这样冰冷的注视,让赵恒心中一痛,他上前,道:“月儿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朕?朕来了,你不高兴吗?”

    “你是皇上,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宁水月语气冷静地道,“臣妾怎敢不高兴?”

    “是朕错怪你了,朕以为……”赵恒在宁水月的身侧坐下来,伸出手来,将她的肩膀揽住了,他继续道,“朕以为……”

    “皇上也说不出口吗?”宁水月转过头,冷眸望向他,她态度冷淡地推开了他的臂膀,站起身,道,“皇上说不出口,臣妾替你说!你以为我与慕容德寔苟且,所以一气之下离开张府,在那一刻,你也许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见我。今天忽然来了,也许是看腻了宫中的牡丹,忽然想看看宫外的野花。”

    “月儿……”赵恒上前,道,“不要再生朕的气了好不好?是朕的错,朕小心眼,错怪了你。”

    这时候,梨香忽然闯了进来,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谢罪道:“奴婢梨香,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恒见梨香跪在地上,道:“朕微服出宫,何必行此大礼?”

    梨香不敢抬头,她道:“奴婢有错,不敢起身!”

    赵恒冷哼一声,道:“朕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你对朕说的那些话。”

    梨香连忙磕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鬼迷心窍挑拨离间,慕容公子与月娘子清清白白,是奴婢的错,求皇上饶命!”

    宁水月道:“梨香已经诚心悔过,还请皇上念在她服侍我多年的份儿上,不要处罚她。”

    赵恒转过头,望着宁水月,道:“你为她求情?”

    “是。”宁水月道,“皇上若是对我的感情坚若磐石,又怎会因为她人的三言两语而心生猜忌?梨香是有错,但皇上你,比她更错!”

    “梨香,你出去吧!”赵恒摆摆手道。

    梨香起身,躬身退出了房内。

    赵恒道:“月儿,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指责朕的不是。”

    “皇上开始计较这些了?”宁水月反问。

    赵恒上前,猛然箍住她的身子,将她强拉进怀中,道:“朕就是喜欢你这样,你说朕错,朕也承认了,你为何还要跟朕置气?梨香你可以原谅,为什么不原谅朕?”

    “不原谅,就是不原谅!”宁水月皱眉,用力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怎料赵恒的胳膊坚硬如石,将她钳制得更紧了。

    “朕是因为太在乎,才会听信了她的谗言!”赵恒道,“你既已知道她不是一个忠心的奴婢,为何还要留在身边?”

    “她不是奴婢!”宁水月道,“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她,她不过是因为嫉妒。”

    “你肯原谅一个奴婢的错,都不原谅朕的错?”赵恒反问。

    “皇上的错,不可原谅!”宁水月别过头去,不看他。

    “朕不过是吃了一回醋,月儿是否太过小气了?”赵恒凝眸,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她眸中的光依旧冰冷,没有往日的温情,她道:“皇上的错,不仅仅是吃醋,是怠慢!”

    “朕并不想怠慢月儿。”赵恒道,“宫中发生了许多事,皇后为朕诞下皇儿,张贵仪好不容易怀上龙胎,又滑胎了……”

    赵恒叹了口气,道:“早知道做皇帝这么累,朕宁愿不去争这个皇位,只与月儿厮守在一起,就算没有子嗣,也无人来拘束朕。如今朕贵为天子,膝下只有一子,不宠幸嫔妃,李太后不答应,众臣也会接连上奏,让朕广纳嫔妃雨露均沾,好为大宋江山绵延皇嗣。他们把朕当什么?朕若不做,哪个肯依?”

    “那皇上来这里做什么?”宁水月语气冰冷道,“臣妾不能有孕,皇上何不快快回宫,去宠幸那些年轻貌美的妃子,让她们个个都怀上龙胎。”

    赵恒眉头一簇,他将头俯下来,道:“你心中还有朕吗?”

    宁水月挣扎道:“皇上,你弄疼我了,放手,放……唔……”

    赵恒强吻了她,他的唇舌恣意在她的口中穿梭索取着,宁水月被他吻得透不过起来,她只好用纤细的胳膊,抵住他的胸膛,用力捶打着。

    宁水月的脸被憋得涨红,她却没有咬他,而是从开始的极力抗拒,到温柔地回应。

    赵恒的吻从粗暴逐渐变得温柔,他吻着她的上唇,感受着她身体越来越绵软,直至瘫倒在他的臂弯中。

    “好了,月儿不与皇上置气了。”宁水月道。

    赵恒的唇角露出邪魅的笑,他横抱起宁水月,走向寝房。

    他将她压在身下,语气温柔地对她道:“朕过几日便要接你进宫!你开不开心?”

    宁水月浅淡一笑,道:“皇上,假若众臣皆反对,你该如何决断?”

    赵恒道:“不管他们如何反对,朕都要接你进宫,朕如今已坐稳了皇位,他们威胁不到朕了。”

    宁水月勾住赵恒的脖子,妩媚一笑,道:“为了一个青春不再的女人,与众臣为敌,皇上,值得吗?”

    “朕登上这个皇位是为什么,是为你。”他道,“月儿是朕最心爱的女人,就算与天下人为敌,也值得。”

    宁水月抱紧他,她的眼角有泪滑过,渗入发丝。

    掖庭宫的丁箬竹,还在做着被皇帝召幸的美梦,便被冲进掖庭宫西苑的侍卫持刀团团围住,丁箬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天牢囚犯,她到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罪行,被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抓了起来。

    丁箬竹瞪大了眼睛,心中瑟瑟抖着,她只有尖声嘶喊,才可以让自己内心的恐慌稍微平复一些,她叫道:“你们胆敢抓我,我爹是朝中五品官员,我是皇上的美人,谁给你们的狗胆!快放了我——”

    小文子上前,道:“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将丁美人抓入天牢,严加审问!”

    “什么?”丁箬竹一脸的错愕,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会被皇上亲自下旨抓捕。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追问道:“小文子公公,您一定是搞错了,我自进宫以来,一向谨小慎微,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皇上为什么要下旨抓我?”

    小文子冷哼一声,道:“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你弄死的,可不是蚂蚁,而是张贵仪肚子里的龙胎!”

    小文子柔声细语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丁箬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像炸裂了一般,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捆在天牢的石柱上了。

    是一盆冷水激醒了她,冰冷刺骨的水,直接泼到了她的脸上,水从头淋到了脚。

    她没有加害之心,心中无愧,但是她刚刚见过张贵仪,张贵仪就滑胎了,皇上难免会问责她,她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皇上圣明,会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丁箬竹一睁开眼睛,便开始喊冤:“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害过张贵仪,我没有害过张贵仪啊,皇上圣明,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小文子上前,道:“说,你为什么要谋害张贵仪,是受谁指使?”

    丁箬竹摇摇头,道:“我没有加害张贵仪,不知道公公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加害了张贵仪!”

    “你不知道?”小文子冷哼一声,道,“张御医已经查明了张贵仪滑胎的真正原因,张贵仪正是因为你送去的那两盆半年红,才导致滑胎的,你最好现在招供,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丁箬竹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道:“不可能,半年红只是花而已,怎么可能导致孕妇滑胎?还请公公明察!”

    小文子用手中的鞭子托起丁箬竹的下巴,冷冷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藏红花可以导致孕妇滑胎,而同样是孕妇禁用的半年红,为什么就不能导致人滑胎?继续嘴硬,那就休怪公公我要动刑了!”

    “藏红花……”丁箬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半年红,竟然是同藏红花一样孕妇禁用的东西吗?她竟然一无所知,还傻乎乎的在宫外买了,亲自端了两盆送到了张贵仪的云锦宫。

    小文子转身,对天牢里的牢头道:“严加拷问!”

    “是,公公!”牢头颌首应道。

    小文子离开了天牢。

    丁箬竹拼命喊着冤:“我是冤枉的,张贵仪腹中龙胎不是我害的,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丁箬竹的嘶喊凄惨无比,整个天牢都在回响着她的声音。

    牢头取了皮鞭上前,不由分说,向着丁箬竹的身体狠狠抽去,嗖嗖的皮鞭声在耳畔响着,期间夹杂着丁箬竹的惨叫声。

    昔日如花般娇嫩的身体,如今已血迹斑斑皮开肉绽,道道鞭痕勒进肉里,白色中衣也被抽出一道道血痕,她周身都染成了血色。奄奄一息的,犹如一个将死之人一般,挂在石柱上。

    “说不说,你为什么要加害张贵仪,是受何人指使?!”牢头恶狠狠地问道。

    丁箬竹摇摇头,道:“我从未有过加害她人之心,为什么要认罪?我……是冤枉的……”

    牢头冷哼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冷冷道:“嘴还挺硬的!看来皮鞭打得还不够痛是不是?!”

    说完,牢头道:“天牢里多的是酷刑,丁美人若是不肯招供,可以挨个尝试一下。丁美人可听说过凌迟之刑?”

    丁箬竹吓得浑身一颤,凌迟?即将活人割肉一千刀,生生将活人割成肉片!她想不到,自己会沦落至此!

    “丁美人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明日,好好招供,你兴许还能有一个体面一点的死法!”牢头说完,命令狱卒将她松绑,关押进了牢房。

    天牢中只剩下看守罪犯的狱卒把守。

    深夜,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低头遮面而入,她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塞进了一名狱卒的手中,她道:“这些银子,拿去买点酒菜吃,里面的丁美人,是我的一位故友,我想进去探望一下她。”

    两位值班狱卒请她进入,并道:“快一点啊,里面关押的可都是重犯!”

    “是。”女子颌首,进了天牢。

    她疾步向前,终于在丁箬竹的牢门前停住了脚步。

    此时的丁箬竹,如同一只频死的鱼一般,气若游丝,趴在天牢铺满干草的地上,微弱地喘息着,她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破损,发丝凌乱,早已看不出往日的模样。

    “箬竹妹妹……”女子低声唤道。

    丁箬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牢门外,巧笑嫣然的纳兰若秋。

    她伸出手指,指着她,道:“是你,枉我把你当做姐妹,你却想要将我置于死地!”

    “妹妹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纳兰若秋压低声音,唇角始终挂着微笑的弧度,她道,“我置你于死地,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想要除掉那个碍眼的张贵仪。”

    “很好,”丁箬竹幽幽道,“原本我还不愿意相信是你,现在你承认了,很好。我明日便向牢头招供,是你,借我之手,害死了张贵仪腹中的龙胎!”

    纳兰若秋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她道:“箬竹妹妹,半年红是你自己从宫外买进宫的,也是你亲手端进云锦宫的,你说是受我指使,要有证据啊!你拿不出证据,你以为牢头会信你吗?小文子公公会信你吗?皇上会信你吗?他们只会以为你在寻找替死鬼!”

    “纳兰若秋,你好狠!”丁箬竹恨恨地道。

    纳兰若秋摇摇头,道:“在这深宫之中,不狠一点,怎么活下去?箬竹妹妹,像你这样的智商,可以在宫中活一年之久,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受过皇上的宠幸?既然你这么不安分,想要蹚这池浑水,我纳兰若秋,也只好帮你一把了。”

    “毒妇,毒妇……”丁箬竹指着纳兰若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声音,却也只有纳兰若秋一人可以听见。

    纳兰若秋摇摇头,道:“箬竹妹妹,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今夜,才刚刚开始,明日,你还要接着受刑呢!明日可就不是鞭刑了,也许是插针,也许是幽闭,亦或者是锯割,或者最耸人听闻的梳洗、凌迟……对了,妹妹还不知道什么是梳洗吧?就是犯人被泼一盆开水,然后用铁梳,梳理犯人的皮肉,直至血肉分离,露出皑皑白骨,就像屠宰猪肉一般……”

    “不要再说了!”丁箬竹浑身瑟瑟抖着,因为剧烈颤抖,她的伤口开始溢出殷红的鲜血。

    “姐姐来,是帮你的。”纳兰若秋道,“不管你招还是不招,都免不了一死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你为何不选择痛快的死法?何苦去遭那些罪呢?”

    丁箬竹望着她,眸中满是恨意。

    纳兰若秋伸出手,她的手心有一块石片,石片的一头锋利无比,如同匕首一般尖锐,她将石片放在地上,推入牢门内,道:“妹妹若是还没有受够这些苦难,便继续受刑,若是受够了,这个石片,足够可以隔开手腕,失血而亡,没有一点痛苦的,离开人世。”

    说完,纳兰若秋站起身,往下拉了拉斗篷的帽檐,匆匆离去了。

    丁箬竹默默哭着,摸过石片,哽咽道:“爹,娘,女儿不孝,连累了你们,是女儿愚蠢,被他人利用,活着太痛了,女儿不想再受刑了,爹,娘,来生再见吧!”

    她用石片对准自己的手腕,狠狠割下去,一刀还不够,她疯狂割着自己的手腕,她恨透了自己。

    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石片,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铺满干草的地上,因为她挣扎扭曲的身体,而掩进被鲜血染湿了的干草下。

    血如流水一般默默流淌着,她的身下,已成血河,她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如宣纸一般,没有了一丝血色。

    翌日,才有送饭的狱卒发现丁箬竹已经死在牢房里了。

    牢头慌忙叫了小文子公公过来,道:“公公,我只是抽了她几鞭子,没想到她这么娇贵,就这么死了?不至于啊,其它的刑具都还没用呢!”

    “我让你好好审问,不是让你打死她的!”小文子怒道,“人在你手上,一晚上就死了,你让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牢头道:“我是抽了她鞭子,真的不至于能抽死人啊!”

    一名狱卒道:“丁美人手腕上的伤口不像是皮鞭抽打所致,我们要不要……传仵作过来验尸?”

    小文子转过身,跑过去,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下丁箬竹的手腕,道:“传仵作,验尸!”

    “是!”狱卒得令,传仵作进天牢验尸。

    仵作进得天牢,查验了一下丁箬竹的尸体,道:“是血过多而死,手腕上的伤口,似是利器所割。”

    “利器?”牢头与狱卒四目相对,疑惑顿生。

    “天牢里,哪里来的利器?”牢头道,“搜查一下牢房。”

    几个狱卒冲进丁箬竹所在的那间牢房,搜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什么利器。

    “回禀公公,牢房里除了干草,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利器。”狱卒道。

    小文子道:“怪了,莫非是小皇子的冤魂杀了她?”

    狱卒与牢头打了个激灵,道:“咦,不会这么邪门吧?”

    小文子道:“我会将此事禀明圣上,就说丁美人畏罪自杀,死在牢房里了,一个嫌犯,也无深究下去的必要,张贵仪房里的半年红是丁美人亲手端去的,本公公也查实,丁美人手中的半年红,是她亲自嘱托小太监买进宫的,此事并无人指使,是丁美人一时嫉妒,起了杀心,才设计害得张贵仪腹中龙胎小产!”

    “公公所言极是!”牢头连忙道,如此一来,他也不会被追究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