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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临头，还有隐瞒！真真是个疯子，没错了。
“大人，这人实在太可恨了，随您处置吧。”
厉麟见她气鼓鼓的小脸，背过双手，淡淡道：“那就按你之前说的办吧。撕嘴抽筋如何？”
“啊？”夏小星微一摇头，暗暗拽了一下他的衣袖，“大人，我刚才是说着玩的，我只是故意吓唬他的。”
厉麟脸色一正：“锦衣卫办事从来不是说着玩的。你既说了，那就不能白说。”
“可是……我不是锦衣卫的人啊。”夏小星显然还有话说，厉麟伸出一指，差点按住她的唇瓣，道：“你虽不是锦衣卫的人，可你是我的人。”
他并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了。
夏小星的心头莫名一沉，每次听到这几个字胸口都沉甸甸的。
“把人带下去，先挑断手筋脚筋，嘴留着，以免他还有话说。”
夏小星眼睁睁地看着黄半仙被人捂着嘴巴，一路拖了下去。
“大人，真的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他应得的。怎么，你还要为他求情不成？”
夏小星微咬下唇，连忙摇头：“不，我不为他求情，向他这样的人，只会害人。”
“那就不要心软！”厉麟提醒她道：“他今儿敢在你我面前放肆，显然已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夏小星歪着头，神情不解：“可他刚刚那副疯癫的样子，倒不像是怕……”
厉麟沉吟道：“怕死之人，未必不会找死！”
夏小星眨一眨眼：“康氏四书，到底是何物？”
厉麟不答反问：“你相信，长生不老之术吗？”
夏小星想也不想就摇头：“不相信。长生不老，本就是个虚伪的谎言，与其求长生，不如求长乐。”
厉麟知她寻常人的心性不同，可能说出这番话来，实乃大大地不易。
“不信也好。”
这天底下，追慕长生之术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旦入魔，便无所不用其极，
夏小星想了一想，才道：“大人，这事越来越怪了。那本书，我得好好看看去。”她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道：“大人，您不跟我一起吗？”
厉麟摇头：“我还要提审一个人。”
“谁？”
“齐琅。”
康氏四书的“秘密”，既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那齐老儿和齐琅也该是知情人之一。
“大人，您怀疑他也……”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厉麟看向夏小星道：“人在困境之中，撒谎是为了自保。齐琅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他当初什么都没说。”
夏小星思及此，又回到他的身边站好：“那我也要留下来，听一听。”
厉麟微一挑眉：“你确定？”
他以试探的语气问她，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嗯，大人也让我听一听。”夏小星也想知道齐琅是否知情，又知多少。
几日不见，齐琅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不似刚关进来那般气势凌人。
齐琅见了厉麟，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凶巴巴的。
“齐琅，康氏四书是什么，你可知道？”厉麟不等他反应太久，直接发问。
齐琅果然微微一怔，正要摇头说不，却被夏小星突然轻斥：“齐琅，你不许撒谎。”
她突然出声，惹得齐琅微微一吓。
夏小星定定地望着他：“你敢在大人的面前，用你爷爷的名字起誓，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言。”
齐琅眼神闪烁，似有犹豫。
夏小星见状，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你果然有所隐瞒。亏我还那么信你，在大人的面前，为你求情，替你担保！齐琅！”
先有黄半仙，后有齐琅。
夏小星只觉自己的这一双眼睛是白长的，根本就看不清真相，甚至连句真假话都分不出来。
齐琅沉吟片刻：“康氏四书，之前只是个传闻，在我爷爷得到《康氏墨谱》之前，我们也是不相信的。”
夏小星轻轻一笑：“你和你爷爷相信也罢，不相信也罢，那都无妨。为何要瞒骗关云山，仿造一本假的？关云山得了那本假书，还处处招摇，结果赔掉了自己全家的性命。齐琅，你想过没有，关家为什么会出事？还不是因为你们给了他一本假的，那些找上门去的人，定有一番威逼利诱，关云山就算把书交了出去，也是无用。”
她说到一半，突然哽住了喉咙。
想起，那一日验尸的时候，关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尸骨，她就不寒而栗。
“齐琅，你明知关家惨案有多惨烈，还是不肯说实话。你们……简直就是帮凶！”
夏小星莫名有些激动，厉麟远远看着，便知她太过走心了。
齐琅眸光一闪，抿唇不语。
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事情到底如何？只是爷爷让他模仿笔迹，仿造出来一本，他只能照做。
“爷爷说，这是宋朝真迹，十分珍贵。关云山是个见财眼开的人，爷爷说交给了他，这宝贝只会白白糟蹋。”
夏小星一声冷笑：“是啊，你爷爷说什么都对，你也什么都照做。可怜那关云山明明只是贪财，却落得个满门残灭的结果，估计他到死的那一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你们给害了！”
她转过身去，面朝厉麟，声音闷闷道：“大人，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先下去了。”
厉麟观其神情，挥一挥手，示意她先行离开。
齐琅目送着夏小星的背影，张了张口，又欲言又止。
厉麟幽幽道：“唯一肯替你求情的人走了，接下来，该咱们好好谈谈了。”
在没有确凿的把握之前，他不会轻易动任何一个人，就算用刑也不会太过，伤及皮肉，却不剜筋脉。人若是废了，连脑子也会跟着一起不清不楚。
夏小星从正厅出去，一路都低着头，闷着一口气回到自己的院中。
苏嬷嬷和秀娥自然是又惊讶又欢喜，却见她脸色不好，忙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夏小星叹了口气，一头扎入苏嬷嬷的怀中，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苏嬷嬷忙抱住了她，轻声安抚：“小姐怎么了？出事了？”
夏小星闷闷地道：“没事，我只是心里难受，难受得紧。”
“小姐为何难受？”
“我说不出来。”夏小星窝在她的怀里，想起这一天来发生的事，心里五味杂陈。
关家的案子，牵扯出来那么多的人，却是没人肯说实话。没人在乎关家的三十六口人是谁杀的，除了厉麟，没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