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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苏嫣然一笑，盯着自己的指甲看了看，道：“鲜红如血，真美……可是不知是血红，还是它红。”
青儿闻言微诧，正欲问主子是何意，突见主子的手背多了一道殷红，蜿蜒而下，分明是血迹。
“娘娘……”
沈苏扔掉手中的剪刀，看着手背的伤口，眼睛都没多眨一下，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去亲自告诉圣上，本宫的手受伤了。”
在她眼中，这是最下等的伎俩。故作可怜柔弱之态，一抬手，一眨眼都是矫揉造作，可那又如何，总会有人上当……虽然下等，却是有用。
沈苏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望着青儿慌忙的身影，任由鲜血流淌。
这点痛，这点血，还死不了人。
与此同时，朱铭正轻轻枕着厉贵妃肚子，听着腹中孩子的胎动，笑声连连：“动……动了，又动了。”
厉贵妃垂眸含笑：“腹中的孩子见了圣上也高兴着呢。”
朱铭点头：“这么好动……他，一定是……是个皇子。”
厉贵妃嘴角的笑意更深：“臣妾希望是个女儿就好了，女儿乖巧……最是贴心。”
朱铭闻言微微抬头，目光含笑，神情温柔：“皇子也贴心啊。若是如太子那般懂事聪慧，那不是更好。”
厉贵妃含笑点头：“圣上说好，那自然是好。”
她刚刚不过是在试探罢了。
朱铭感慨道：“皇子也好，公主……也好，朕，朕都喜欢。”
说话间，张英突然一脸忐忑地走了进来，道：“圣上，娘娘……”
厉贵妃见他欲言又止地样子，秀眉微蹙：“怎么了？”
朱铭也朝他看过去，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
“方才皇宫宫中的青儿姑娘说，皇后娘娘的手受伤了。”
此言一出，朱铭抚在厉贵妃肚子上的手，微微一动，虽然很轻微，可厉贵妃还是感觉到了。
她转眸看他，只见他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地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
“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怎么会伤到了手？”
张英自然不知道原委，问也问不出来，忙回话道：“奴才不知，那传话的青儿慌慌张张，说不清楚，只说什么流血了。”
一听这话，朱铭的手彻底放了下来，不自觉地缩在袖子里。
再细微的动作，也逃不过厉贵妃的眼睛。
他在意了，那自己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这么严重……那臣妾得过去看看才行。”
朱铭闻言突然按住了她的身子，道：“你……你去做什么？你是……是太医吗？让太医院的人照顾去吧。”
厉贵妃见他语气低沉，只道：“圣上，皇后娘娘之前的风寒还没痊愈呢。现在又伤了手，这接二连三地遭罪，心里一定不好受。”
朱铭眉心紧拧，沉默不语。
厉贵妃望住他的侧脸，幽幽开口：“圣上，臣妾真的很担心皇后娘娘……她从前不会这样不小心的。”
“是啊……她从前不会这样的。”朱铭附和她的话道：“爱妃，你……你也觉得奇怪吧？”
朱铭突然看住她的双眼，眼神有些迫切。
“圣上，您说什么奇怪？”厉贵妃明知故问。
朱铭沉吟片刻，淡淡道：“没事，你先歇着，朕……朕过去看看。”
“臣妾陪您一起去……”
“不，你留下，朕……朕自己去。”
厉贵妃心中翻涌着起伏的情绪，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个“好”字。
朱铭走后，张英连忙凑到主子跟前：“娘娘，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啊。”
厉贵妃一声冷笑：“本宫不舒服，皇后也不舒服，当然不对劲儿了。”
张英着急：“娘娘，您可不能由着皇后乱来嚣张。”
“嚣张……皇后娘娘嚣张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厉贵妃冷下眉眼，想起内监宫的传话，轻声道：“夏小星怎么还没来？”
…
病恹恹的人，不招人喜欢，可病怏怏的美人，格外惹人怜惜。
朱铭胸口闷着一口气，积郁难忍。
沈苏确实受了伤，手背上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染红被褥，刺眼得很。
朱铭见太医来得比自己还慢，沉声道：“你们的差事……就是这么做的吗？”
太医们不敢怠慢，忙去为沈苏包扎伤口，伤口不大，擦了药，缠上棉布止血，几天不沾水就没有大碍了。
沈苏的一双眼，始终凝视着朱铭。
太医们来去匆匆，不敢多留，生怕再惹圣上不高兴。
很快，内殿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独处。
“手……手是怎么回事？”
沈苏不答。
朱铭伸手指了指外殿，严肃道：“你进宫这么……这么多年，身边只有那两个人了。朕，朕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们人头落地，这是……这是皇后所希望的吗？”
他逆光而立，微微偏过身子，高瘦的身体更显俊伟，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目光冷然。
“你不会那么做的？”
“不会……不会伺候主子的奴才，留着还有什么用？”
沈苏闻言轻轻一笑：“圣上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如果只是无用的人就要赶走的话，那臣妾十年前就该离开皇宫了。”
朱铭抿着唇，冷冷道：“皇后这话……这话是在讽刺朕吗？”
“不是。”
朱铭没了耐心：“你到底想……想做什么？装病，自……自残，然后呢？要不……要一哭二闹……二闹三上吊？”
沈苏闻言笑得灿烂，眼中却是泪光闪闪：“臣妾只是觉得冤枉。”
“冤……冤枉？”
沈苏突然声音发颤，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臣妾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朱铭越发听不懂了。“你想要什么？”
“臣妾什么都不想要，臣妾只是再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了。”沈苏一边说一边缓缓下床，身子微微摇晃，仿佛站不稳似的。
朱铭本能地上前一步，想要扶她一把，却被她先抓住了手：“圣上，我们是夫妻啊……可为什么我们又是仇人？”
朱铭闻言扬了扬下颌，眼神中带着戒备：“皇后，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沈苏泫然欲泣：“我不想再做你的仇人了。”